【轰出】计时吻
*七夕快乐
01
闹铃响起的时候绿谷出久轻轻抖了一下。办公室的沙发说不上特别宽敞，他一个成年人只能侧身微蜷着。和衣躺下的时候没感觉，醒来只觉得浑身发冷，骨头缝里都泛酸。
绿谷摇摇晃晃地坐起来，半眯着眼在沙发上摸索自己还在响个不停的手机。十二月的天亮得晚，让他总有一种自己只睡了几分钟的错觉，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失礼——”门口传来很轻的敲门声，“老板？”
听到自己的助理在敲门，绿谷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啊，请进！”
助理是刚入职的新英雄，个性不太适合上前线，但人细心也聪明，绿谷干脆就留在身边帮忙处理一下日常事务，“怎么了？这么早就来所里了？”
“是您吩咐的啊，今天要去总局开会的，我来确认行程。”助理看上去有点苦恼，“您昨天应该早点休息的……”
“诶？今天是周一吗？”
对于他们这种还没站稳脚跟的事务所，每周总局的例会就像打仗一样。
他现在已经是家喻户晓的英雄了，除了官方给出的英雄排名，各种民间排名里他的位置也是居高不下。但英雄这个行业还是那个老样子，过饱和、高风险，和恶性竞争对很多新入职的英雄而言算不上友好。加之各个事务所之间都存在利益纠纷，“事件”和“业务”的界限开始模糊不清，拯救别人反而称不上是件单纯的事了。
年初的时候绿谷脑子一热，从老东家辞职出来自立门户，开了家新的事务所。他那时候想得天真，觉得一来可以保护更多的年轻英雄，给他们更好的成长空间和环境；二来自己在年轻一派中的形象就是免费的宣传，不愁事务所前期运转不起来。
后来才发现，行业里日积月累的弯弯绕绕，也不是他一朝一夕就能改变得了的。除了上前线，跑案件，和敌人交战，还有数不清的运营问题在等他，近一年来绿谷出久说是焦头烂额也不为过。
“啊啊，真是的，昨天明明是放这里的……”绿谷弯腰在办公桌的抽屉里翻东西，另一只手迅速解掉身上已经皱了的西服的扣子，“算了我先换衣服吧。”
“那个，老板，要不我帮你找找？”
“没关系没关系，你去忙吧，今天一天我应该都不在所里，”绿谷换上衣架上准备好的制服，随手又拎了一条领带，“下次不需要用敬称的，和他们一样喊我绿谷就行。”
说着绿谷就笑了，尽管慌张又匆忙，但那个笑容还是不含任何敷衍的成分。
到总局的时候绿谷整个人有点晕乎乎的，他慢腾腾地挪到会议室随便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心想怎么这里的暖气也这么差劲，一点热气儿都没有。
轰焦冻到会议室的时候绿谷还在昏昏欲睡，冬季里不带什么温度的日光轻轻铺在绿谷脸上，映出下眼睑乌青的一片。轰就站在过道，一直到身后有人催促才轻手轻脚地往绿谷身边靠，刚一动作面前的人就惊醒了。
“啊，轰君。”绿谷揉了揉眼睛，小心地往演讲台那边张望，“吓死了，还以为已经开始了呢。”
“这么累？”轰从包里掏出一盒低脂牛奶插好吸管递过去，“早饭也还没吃？”
“哪有时间啊，睡觉都不够用。”绿谷几大口把牛奶吸完，然后把盒子挤扁，“前段时间那个事件，前期明明都是我们的英雄去跑流程，到了最后环节突然通知我说不让参与了。”绿谷撇了撇嘴，“这业绩怎么可能上得去啊。”
绿发的青年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捏手里的牛奶盒，无顾让轰觉得自己面对的是用抱怨掩饰撒娇而求安慰的小孩子。也许是和平日里绿谷总是开朗又无所不能的模样形成了太大的反差，轰焦冻一时觉得心里像被鹅羽一样的东西轻轻刮蹭了一下，痒痒的。
“新事务所，都是这样的。”轰挪开视线，轻轻揉了一把绿谷的头发，“之前都和你说了自立门户没那么容易的。”
轰到目前为止还在自己父亲的事务所工作，不过也慢慢在接管更多的事务。绿谷出久没听到和自己同一战线的安慰，一边觉得泄气一边强撑着精神听上面的讲话，“也是没错……这种事情开弓没有回头箭，家里还有那么多年轻的英雄指望我呢。”
很快会议厅里就没人说话了，中央暖气的出风口发出平稳单调的声响，催得绿谷实在是想睡觉。平日里乱七八糟的琐事积压着，他从来没露过疲态。井井有条惯了，反而扛不住突如其来的小感冒。
会还没开到一半，绿谷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他靠在窗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头。暖风从头顶往下吹，像是把他身体里最后一点水分都蒸干了，脸上浮起不自然的红晕，嘴唇也已经干燥到起皮开裂了。
“怎么这么热……”绿谷嘟哝了两声，之前撑着脑袋的手慢慢卸了力，眼看就要一头栽到桌上的时候，旁边的人轻轻伸手托住了他的额头。
“轰君？”
轰的手掌干燥偏凉，想来是特地调节过体温了。绿谷握住轰的手，整个面颊也要贴上去，“啊，真好啊，凉的……拜托轰君给我降降温了，用个性也没关系。”
轰看着绿谷的迷糊样叹了口气，一手环住他的背，一手轻轻把人托起来，“绿谷，绿谷？不要睡，你在发烧。”
绿谷出久还是没力气，重重往外呼了口浊气，“没事的，小病而已。”
“等会直接回家休息。”轰小声叮嘱着，说完又不放心地去探绿谷额头的温度，“起码要吃了药好好睡一觉。”
“啊啊……”绿谷往身侧不自觉倾斜，挪了好半天终于寻了个靠着比较舒服的位置，“等会儿还有一份文件要交到上面去审啊……太累了。要不干脆就放弃吧……我觉得我也没办法改变什么，好多英雄还得跟着我受苦……”
——小骗子。
轰焦冻低头看着绿谷出久好不容易松懈下来的样子，心想，你就是没办法放弃任何一个人，不管是普通人还是英雄。这不是电视节目里的英雄，也不是粉丝调查里的偶像，这只是绿谷出久而已。
轰撩开绿谷后颈的碎发，冰凉的掌心刚一贴上滚烫的肌肤毫无防备的青年就瑟缩了一下，随后又放松下来。
那些长久不变的温柔和众人皆知的坚强可以属于任何人。但他的脆弱、疲惫、难言之隐，他的欢欣、宽慰和怦然心动——
轰焦冻轻轻握住绿谷出久垂在身侧的手，默念，只能属于我。
02
绿谷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英雄们的体质本来就挺好的，像绿谷纯粹是过劳了。
小病初愈，休息期间积攒下来的工作又像座山一样压过来，绿谷和之前一样连回家的空闲都找不到，都快扎根在办公室里了。
一整天都在看文件，绿谷抬头的时候都能听到颈椎发出抗议的声响，他揉了揉脖子，然后伸手去拨内线的电话想让助理给冲杯咖啡。
绿谷怎么也想不到端着托盘进来的竟然是轰。
“少喝点咖啡。”轰看上去是刚来，身上的大衣都没来得及脱掉，肩头还有湿漉漉的痕迹。
“外面下雪了吗？”绿谷起身去接托盘，发现轰端了杯热水，“啊，不想喝开水，一点味道都没有，要不冲点奶茶？”
轰脱下自己的大衣放上衣架，“行，今天过节，让你喝。”
“啊？”绿谷茫然地抬头，像是拼命在思索，“今天星期几来着……什么节日啊？”
“今天圣诞了。”轰在茶几底下翻速溶奶茶包，“喝巧克力的还是原味的？”
“诶、诶？两种口味都挺喜欢的……唔，等会儿，我想一下。”轰焦冻回头一看绿谷出久眨个不停的眼睛和皱一起的眉头就知道他选择恐惧症又犯了，随手拿了包原味的撕开了。
“啊！我明明还没决定好啊！”绿谷看着那包浅色的粉末融化在开水里时就突然很执着于喝巧克力口味儿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直有这个毛病。
轰觉得这是个小孩子心性，但还是控制不住次次都因此而狂跳的心脏——主要是这个鲜活稚嫩的样子和别人眼里那个可靠踏实的英雄判若两人，而这一切只有他知道。
是隐晦又厚重的亲密感。
绿谷端起杯子小口地喝，期待地看着轰，“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年底都这么忙。”
“之前加班把事情都处理了，你不是说圣诞节想去滑雪吗？”
“啊！是哦！明明是去年就说好的啊！”绿谷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一场约会，赶忙调出自己的行程安排看，“……可是工作好满啊，年底要检阅，难过。”
绿谷出久有时也会感到抱歉，大概对情人而言是很危险的情绪。所幸绿谷一直不必说，他的种种就已然能传达给对方。
既感到漂泊，也拥有归宿。
“傻。”轰走到办公桌前随手分了一半文件想拿到沙发替他看，没忍住又揉了揉看上去很失落的绿谷的头发，“时间以后不多得是吗？”
轰陪着绿谷处理白天遗留的公务，办公室里一时也没人说话，可惜这样的安宁没能保持一会儿，内线电话就开始没完没了地响。
“怎么了？被困？附近的事务所没派点支援吗？”
“个性的情况你说说看。”
“……啧，要是这么棘手的话得先上报总局……”
“总之你先等我到现场吧，我在所里，现在赶过去。”
轰焦冻耐心地等绿谷挂断电话，然后帮他取下衣架上的大衣，“现场出问题了？”
“啊啊，是的，还是缺乏经验吧……早知道我应该亲自去看一下的。”绿谷慌张地换战斗服，然后拿起杯子喝掉了最后一口原味奶茶，“那我先过去了？”
“你把衣服穿好，我送你过去。”
“诶？好、好的。”绿谷还是觉得遗憾，好好的一个圣诞节，不仅什么有意义的事情都没干，还要连累轰来回奔波好几次。
“又在瞎想了？”
轰焦冻把办公室的电器全关掉，回头深深地看着绿谷。他的眼神依旧是直接的，爱与欲都不曾加以掩藏，“你已经给了我最想要的，你知道的，绿谷。”
——那是你生活里每一个角落的通行许可证。
到现场的时候绿谷还有些恍神，他满脑子都是轰焦冻好看的异色眼睛和靠近时有些凉凉的好闻味道，难得地坐在车上发愣。
身旁的轰轻叹了口气，掌心轻轻贴在车窗上，内玻璃上便都结了不薄不厚的一层冰。
“诶？轰君——”
绿谷出久未出口的疑问湮没在唇齿的碰撞中，轰焦冻的嘴唇还有些凉，是无法形容的只属于他的味道，仅仅这一点就让绿谷觉得心驰神往。他闭上眼，心想，明明不是恰当的时间和场合，却依旧是如此恰当的一个吻。车窗上冰花时不时碎裂发出咔嚓的响声，就好像是在提醒绿谷出久这种沉溺是有时限的一样。也许每一天都像今天，他们两个注定是在间隙和夹缝里享受短暂的多情，即便如此……
就把彼此在对方生活里的种种蛛丝马迹——从这个冰凉的吻开始，当作既诚且真的承诺。
——END——
好像写成了创业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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